桃花遍地笑春风

龙文辉

桃花？谁没见过？可是，你曾见过大围山的桃花吗？

一年一度，又是人面桃花时，桃花的花期不是很长，要去得赶早。从浏阳一路往东，不足60公里车程便抵达了大围山地界。阳春三月，携妻儿、小弟一道驱车前往，儿子占领前排优势，劲头十足，最先发现了远处桃林，赶忙通报：“快看！前面、左边、右边……”我极目望去，那是一幅怎样的景象啊！红一片、白一片，漫山遍岭，像浪花一样漫无边际地延伸，一波一波地随着山势的起伏，扑面而来，四面山坡、田垄整个儿被罩得严严实实。这哪里是花啊，简直是浪，是海，鲜花当被，大地被花儿拥抱亲吻着，何其幸哉！正沉醉于车窗外的花花世界，不觉间车已置身花的海洋。我难掩内心的激动，大喊：“停车，快停车！”司机猛一脚刹车，“嘎……”的一声停下。一行人弃车步行，散入路旁花丛。

许是水土之故，大围山的桃花开得格外醒目，骨子里仿佛有种雍容的非凡气韵。这与大山的安稳、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，一幅绝妙天然的山水画卷映入眼帘。置身其中，起初看不见人影，近观始见，花树间早有游客捷足先登。有成双成对，相依相拥的情侣，像是在凭鲜花作证，立海誓山盟；也有满头银丝的老者，一边拍照一边欣赏年轻娃儿们的花样年华。花间穿行，猛然发现，一片花瓣不小心掉落在妻子的发髻上，天然去雕饰，妻子真美！我没吭声，任由花儿幸福地开在妻的头上。

偶尔，还有两三老农在花间走走停停，像是招呼游客，又像在看护自己的桃林，经过身旁只冲你笑笑，算是打了招呼，山里人固有的憨厚，一般不善客套。走近一位老农，顺便问起：“这花每年都这会开得旺么？”“桃花很守时的，每年这阵子最盛。”老农回答。啊！年年如此，从不失约，桃花的诚信，一如大山深处敦厚朴实的山民。此番情景，很难让人不想起崔护那首“去年今日此门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红”的诗句来。

当然，大围山原非只是一季桃花炫目。这是一片古老神奇的土地，初春，花儿含苞待放，像少女初衷未满的情怀；紧接着，又见杜鹃花绽放，笑翻了山岭；夏天，更有数不胜数，唤不上名儿的各色花木欣欣向荣，争奇斗艳；深秋时令，看漫山红叶劲舞，像朝霞浸染山林；即便是冬天，枝枝红梅依然不惧严寒，傲立风雪枝头，丝毫不输春花姊妹的芳华。四季纷呈的景色，令人痴心着迷。硕果累累时，最能体察出果农丰收的喜悦，鲜嫩的脆桃，香甜的李子，葡萄成串滴翠、石榴个大子实，还有鲜梨、柿子、金桔等时鲜果品，是时，城乡内外，四处瓜果飘香，富了农家，醉了游人。

春日，花径间游移，心同花儿般灿烂，时光在悄然溜走，眼看着和暖的日头已爬上了头顶。听说这里的农家都乐意接待游客，尤其自家熏制的腊鸡、腊肉、腊鱼之类风味菜，韵足了浓郁纯正的乡土味。我曾品尝过，笃信那种柴火灶烹制出来的菜肴，洋溢着质朴的人间烟火气息。往往平凡的农家饭菜里，最能品尝出非同一般的人生况味。进到一户农家，主人连忙起身泡茶、递烟，显见主人待客的热忱。趁女主人进灶屋做饭的间歇，一帮城里人便与男主人聊开了。男人难掩欣慰之情，说道：“近年来，搭帮大围山这块金字招牌，加上当地又大力开发出上万亩桃林，每当桃花盛开的时节，总有不少游人前来踏青，给村民增加了不少收入。”问：“你家也有桃园？”“只是承包了一处桃林，一年可采摘上万斤高品质鲜桃。上市后，除去成本也有二三万元的进项，加上游客吃、住等收入，生活过得还算称心如意。”想到那漫山遍野的桃林，我不禁担心起果子的销路来。“不用担心，这里的果子长在深山，没有污染，不施化肥，吃起来又甜又香又脆，很招人喜爱。采摘时就有人带车来收购，根本不愁销路。”听主人一番解说，我便放落了心。

古人的想象力超乎寻常，一个“世外桃源”，便引得世人背靠着“乌托邦”遐思飘缈。走进大围山，徜徉于花海桃林，桃花遍地笑春风，感觉生命坚挺盎然，仿佛古时文人营造的那片“精神乐土”与现实浑然默契，心下忽然蹦出一种强烈愿望：“欲卜居为终老之计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