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围山上跳脱的红

范亚湘

汽车拐了一道弯，突然就有一大片火红的花闯入眼帘。云天高远，阳光明媚，彤云密布般盛开的杜鹃花，棵连棵、枝连枝，一株株、一丛丛连成一片花海，姹紫嫣红，流光溢彩，映红了大围山，鲜活了暮春初夏。

漫山遍野的杜鹃花，烂漫地铺满了大围山，簇簇灿烂绰约，蓬蓬红得醉人，宛如红云满天，美得就像火红的青春，热烈而又娇柔。杜鹃花集结成排成队，沿着山势上下起落，蜿蜒伸展开去，俨然一大片耀眼的大红绸缎随风飘摇。傲立的峰峦仿佛被翡翠锦袍缠裹着，显得那样雍容华贵，妩媚俏丽；斜坡陡坎处好似精心编织的一道七色花边，靓得那样新颖炫目，繁丽奇绝！

大围山上的杜鹃花体态风姿多种多样，有的枝叶扶疏，千枝百干；有的郁郁葱葱，俊秀挺拔；有的曲若虬龙，苍劲古雅。清新的阳光下，尽情开放的杜鹃花展瓣吐蕊，饱满皎洁。微风中，青枝摇曳，花瓣轻舒，颤巍巍，飘飘然。每一朵花儿都空灵含蓄、俊逸清朗，如红色的玛瑙，迎风玉立，娇艳欲滴。细细的花蕊高高翘起，淡黄色的蕊头微微晃动，密密匝匝的花朵聚集在一起，蕊靠着蕊，瓣贴着瓣，相互依偎，交相辉映，恍如无数只彩色蝴蝶，微微张开翅膀，停在空中，凝然不动。

其花色更是五彩缤纷，绮丽多姿。殷红似火、晶蓝如宝，或带斑带点，或带条带块，粉红色的、洋红色的、橙黄色的、淡紫色的、黄中带红的、红中带白的、白中带绿的。有的浓妆艳服，有的一袭白纱，有的丹唇皓齿，有的惹人怜爱，真是各具风姿，仪态万千。但最醒目绚烂的还数那峨然喷放的火焰杜鹃花，红艳艳的灿若红霞，粲粲灼灼，慷慨激越。

其实，不管什么时节，每次去大围山，总能欣赏到各种各样的红。春天，樱花嫣红，桃花妃红，万红争艳，绚丽夺目；夏日，蔷薇吐红，芍药赩红，浮翠流丹，如火如荼。秋高气爽，紫薇绯红，枫叶殷红，更有那洋溢着喜悦丰收的碧桃微红、李子绛红、葡萄赫红、柿子凝红、石榴飞红、金橘透红……就连黄澄澄的梨子上，也宛若缀了点点胭脂，像清纯少女半娇半嗔地嘟起来的小嘴儿，逗得人直想凑上前去亲一口。即使是天寒地冻的冬季，亦是娇红疏影，红装素裹。妍丽的山茶花在瑟瑟寒风中似红绫飘逸山间，娇羞的红梅花于雪花曼舞中如彤云啸傲枝头。

大围山上闪闪熠熠的红，不完全是万千植物染成的。我去大围山时，一般会小住几日，其意就是为了朝赏日出，夕观落霞。清晨，猩红的朝霞浸染了东方的天空，刹那间，万簇金箭似的霞光从云层中迸射而出，越发清亮的苍穹中，红云曼妙，璀璨无比。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太阳的升腾而潮涌，一天的美好因阳光普照而开启。傍晚，落霞将天空染成凄丽的艳红，渐渐地，太阳不再灼眼刺目，而是变得轻柔明亮。叠浪奔涌的流云，幻化成了一朵朵红玫瑰，像温婉恬静的仙女，缓缓地向西飘去。金色余晖笼罩下的大围山，若童话一般美妙，又如梦幻一样昳丽。 

夏日雨后的大围山，常常会奇迹般地出现令人欣慰的惊喜。天清气朗，山林一碧如洗，金色的阳光正从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间射下来，酿成粗粗细细的光束，把充盈着氤氲水汽的林荫照得斑驳一片。不经意间，眼前出现了一道色泽光鲜的彩虹，如一根巨大的彩色丝带飘荡在那深邃蔚蓝的天空中。彩虹的两端不断地向下垂，一直垂到山底，插进幽深的山壑。彩虹像一道七彩斑斓的拱桥，横跨在峰林之间。彩虹很远，好像悬在山巅，只能静心仰望观摩；彩虹很近，仿佛束在山腰，伸手就触摸得到。

“不经历风雨，怎么见彩虹？”人们欢呼雀跃着，我却独想起前一日上山时在路旁看到的一道红拱门。那户人家正在举办结婚庆典，从拱门进进出出的村民脸颊红润，笑靥如花。就在拱门边，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红色汽车煞是打眼，一问，方知新娘家是在大围山种植水果的专业户，那车正是她的嫁妆。的确，大围山上的红，不仅仅有花红、果红、霞红、彩虹，更有许多给村民生活带来实实在在改变的红。屋檐下挂的红灯笼，村路上跑的红色摩托车、汽车，一山又一山红红的水果，穿戴着红色救生衣、安全帽在溪水里漂流的游人……这一切，无不令如我这般的城里人，去羡煞大围山村民日子的红红火火。

大围山上的红鲜艳、跳脱，就犹如一股股向上生长的力量，给人以鼓舞、振奋！我被那一抹抹红深深地吸引，置身其中，迷了，醉了。